约谈地方主政官员,环保部这一手段今年频频进入公众视野。“史上最严”的新环保法实施后,环保部约谈地方政府的节奏更是明显加快。据本报记者统计,2015年以来,环保部已对15个城市的主要领导进行约谈。
这些主政一方的市长们被约谈时说了什么,后来又在环保方面做了什么呢?
新环保法后约谈提速
去年五月份环保部出台《环境保护部约谈暂行办法》时,大概很少有人想到它在日后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威力”。在该办法中,11种情形被列入约谈条件。“各部委都经常通过约谈来解决问题,但只有环保系统建立了一个约谈体系来监督政府和企业。”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常纪文受访时曾如此评价。
湖南衡阳市市长周海兵是上述《办法》实施后,第一个被约谈的地方行政负责人。2014年9月15日,因为污水处理厂建设严重滞后,周海兵被华南环保督查中心首次约谈。
彼时,约谈地方政府一把手,还被视为新鲜事。随着今年“史上最严”的新环保法实施后,环保部约谈地方政府的节奏明显加快。
今年2月3日,环保部东北环保督查中心约谈吉林省长春市政府,此次约谈为非公开约谈。据记者了解,约谈原因主要因为长春市污水处理能力不足,污水厂建设缓慢。据东北环保督查中心负责人员介绍,目前,长春市政府已经在对此方面问题进行整改,东北环保督查中心还将对长春市进行后督查工作。
此后,环保约谈的节奏变得更加凌厉。继长春之后,仅在今年2月份,环保部就又相继约谈了河北省沧州市政府、山东省临沂市政府、河北省承德市政府等三个地方。
截至11月6日,今年已有15个城市因环境问题被环保部约谈。而在去年9月份至年底,总共有6地被环保部约谈。
环保部环境与经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夏光表示,约谈当地政府“一把手”,确实是新环保法实施后的一个变化,也是约谈取得成效的重要原因。
环保部华东环保督查中心主任高振宁建议,未来把约谈后整改的成效纳入考核考评,“通过环保约谈、综合督查等督政手段,让地方党政一把手的‘面子’挂不住,从而督促他们把人民群众期盼的环保‘里子’工程做好。”
空气污染成约谈主因
本报梳理发现,在今年被环保部以及协调区域环保督查中心约谈的15个城市中,各地所暴露的环保问题多种多样,但大气污染成为被约谈的主要原因。
除长春涉及污水处理问题外,在环保部华北环保督查中心对河北省沧州市政府约谈时,也点出沧州面临“污水处理问题较为突出”的问题。
截至目前,尚未有城市被多次约谈的记录,但许多城市被约谈的都是多年积压无法解决的老问题。既然地方解决不了,环保部就出面约谈施加压力。
如河南驻马店市迟迟无法取缔不符合产业政策的27家皮革企业。2015年2月,环境保护部华北督查中心赴现场检查时发现,园区内皮革企业增至30家,且正常生产。
约谈后,效果立显。驻马店市对环保管理工作不力的4名干部处以降职处分,并关闭整顿不符合产业政策、存在环境污染问题企业。
但更易引来环保部约谈的原因是大气污染。本报统计发现,在今年被约谈的15个城市中,至少有沧州、临沂、承德、吕梁、马鞍山、郑州、百色等七地涉及空气质量或大气排污问题。
2015年7月28日,因为大气环境质量排名连续数月倒数前十,郑州市被紧急约谈,成为首个被约谈的省会城市。
据河南当地媒体《大河报》报道,当日河南省环保厅主要领导,郑州市市长马懿、巩义市市长孙淑芳等被约谈的市级主要领导,以及河南省环保厅政法处、总量处、环评处、监测处、污防处、大气处、监察总队等几乎所有业务处室的负责人,郑州市各县市区主要负责人,均列席会议。
除了大气质量常年糟糕的城市,一些空气质量上佳的城市,也因大气问题被环保部约谈。
据介绍,在被约谈时,不少承德本地人都表示“没想到”。因为在2014年,承德有242天空气质量达标,在京津冀13个城市中排名第二,高于平均值86天。但监测数据显示,除臭氧外,承德2014年PM10、PM2.5等5项指标的浓度值,较前一年均有所上升。
环保部在对承德约谈时指出,对承德开展冬季大气污染防治专项督查时发现,部分企业违法排污情况严重。2014年,承德成为京津冀各地市中唯一空气污染指数“不降反升”的城市。
无锡在今年6月16日被约谈时,亦让外界吃惊。作为全国环保模范城市,无锡一直是华东乃至全国的环保标杆。但今年3月和5月,环保部华东环保督查中心对无锡市开展了专项督查,发现26家企业存在严重环境问题,包括部分企业污染治理设施不健全,运行不正常,超标排放;部分建设项目未批先建、批建不符或久试不验;部分企业在线监控设施建设和运行维护不规范,个别企业弄虚作假,数据失真严重;部分企业对危险废物非法处置。
环保部华东环保督查中心主任高振宁说:“从通报的问题可以看出,无锡市环境质量改善与人民群众的需求相比还有不小差距。”
约谈后,市长亲自管环保
检索公开报道发现,在今年被约谈的15个城市中,绝大多数地方行政一把手都出面接受约谈,仅有今年3月25日环保部约谈河南驻马店时,由驻马店市委常委、副市长张昕参加。
一个被视为约谈成效的现象是,被约谈的市长们回到行政管辖地,均以大刀阔斧的举措改正问题,提升环境质量。
在临沂被约谈后,全市开展了大气污染防治攻坚战。限期在5月31日前治理412家企业,停产治理57家企业,并对全市钢铁、焦化、水泥、电解铝、平板玻璃等产能严重过剩行业中未经环保审批的生产线,在取得环境保护部备案认可之前,一律依法停产整改。
而在被约谈前一个月,空气质量连续倒数的郑州已经有所行动。6月13日,郑州市委书记、市长等领导亲自出马,分片包区治理污染,在郑州市城建委相关工作人员的印象中,由市委书记、市长等领导直接分管和督战一项治理活动,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在被约谈后,郑州治理大气污染的力度更是空前。8月5日,河南日报微信发布了一则消息:为保“约谈蓝”,郑州拼了!文中提到,8月6日,郑州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要带队到周边城市取经,学习如何针对性治理大气污染。据透露,此次“取经”速战速决,要求当天前往当天返回,连夜总结。
而最新的《郑州市2015年度冬季大气污染防治工作方案》则显示,今年11月1日至明年3月31日,郑州市将对扬尘污染、燃煤污染、工业大气污染、机动车污染等方面出重拳进行整治。11月起,每周组织开展一次“全城清洁”行动。
市长亲自出面抓环保的,还有广西百色。今年8月28日,受环保部委托,环保部华南环境保护督查中心联合自治区环保厅就百色市主要污染物总量减排工作滞后、环境质量呈下降趋势、违规审批建设项目、排污单位环境违法现象突出等问题在广州公开约谈了百色市政府主要负责同志。“生态环境本该是百色的骄傲,但现在因保护出问题变成了耻辱。”“我决定自己分管环保,不信完不成任务。”约谈会上,周异决痛心地表示,百色市政府过去对环保认识有偏差,认为自己生态环境不会坏到哪去;同时,作为老区,由于经济落后,发展的意愿冲动大于环保,导致了不好的后果。治贫与治污必须并重,发展要上去,环境质量也不该受到丝毫的破坏。
被约谈后的成效,也被研究者们看在眼里。环保部环境规划院环境政策部主任葛察忠就曾在《环保保护》杂志刊文中提及,“环保督政约谈制度是政府的‘柔性’行政行为,对责任主体以诫勉和警示作用为主,但随着‘区域限批’‘挂牌督办’‘媒体披露’等‘硬性’措施的跟进,环保督政约谈的实效性逐步得到释放。”
我来接受这一次约谈,心情非常沉重,我向你们保证,我不会再接受第二次约谈。临沂市市长 张术平
生态环境本该是百色的骄傲,但现在因保护出问题变成了耻辱。我来管环保,不信完不成任务!百色市市长 周异决
承德市其实有一个误区,就是认为自己的环境,尤其是大气质量在全省不错,在华北地区不错,优是现实,但是你应该优中再优,不能别人上升了你还在往后退。这一次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时任承德市市长 赵风楼
毕竟是全国第一个被公开挂牌督办、约谈的城市,脸上不好看,压力也很大。但实践证明,约谈是带来环保观念变化,带来传统工业转型升级的机遇,是件好事。
安阳市市长 马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