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判全球对环境挑战的应对?如果仅仅依据全球环境协定的数量,那么形势看起来很不错。”联合国副秘书长、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执行主任阿齐姆·施泰纳说:“1972年斯德哥尔摩联合国人类环境会议召开以来,全球签订的国际环境协定已经超过500个。其中不乏一些里程碑式的协定,如关于濒危物种贸易、危险废物、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和荒漠化等的公约。总体来说,这些成果反映出为实现可持续发展,全球很多国家在政策、目标和愿望上做出了非凡努力。”
“然而,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尽管全球环境管理的规范和规则越来越多,各国也表现出相当的诚意,但全球环境状况依然持续恶化。对于既定目标,国际社会进展很不均衡。要改善环境状况并促进可持续发展,需要重新定义既定目标的实现途径。”UNEP近日发布的名为《衡量进展——环境目标与差距》的报告给出了这一结论。
全球环境目标进展如何?
在UNEP评估的300多项全球环境协定设立的目标中,有大约一半的目标基本没有进展或只有极少进展。
报告显示,在UNEP评估的300多项全球环境协定设立的目标中,有大约一半的目标基本没有进展或只有极少进展。
气候变化、室内空气污染、濒危物种保护、自然栖息地保护、外来物种入侵、生产用地的可持续管理、粮食获取、荒漠化和干旱、生态系统服务、海洋污染等,都只取得了极少的进展或没有进展。而渔业资源、珊瑚礁、湿地和地下水资源等甚至在持续恶化。还有很多目标由于数据缺乏,根本无法衡量,如淡水污染、废弃物管理、化学品管理等。
当然,除了这些悲观的现状,也有积极的成果。一些环境目标既存在可衡量的具体目标,又取得了一些进展。如臭氧层保护,世界上已经几乎消除了大气层中消耗臭氧层物质的生产和使用,《蒙特利尔议定书》提供了一个国际合作实现其最佳目标的范例。淘汰含铅汽油在某种程度上是全球成功合作的另一典范,目前几乎所有国家都已淘汰含铅汽油。
UNEP报告详细评价了34个国际环境目标。结果显示,18个目标取得了一些进展,11个目标很少或几乎没有进展,甚至进一步恶化,5个目标由于缺乏数据无法衡量。
很多目标缺乏相对具体的目标或足够的数据支持,这使得评估工作十分困难。
“这就不得不问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为什么有那么多环境目标与设计之初的意愿相距甚远?”施泰纳表示:“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很多目标不够具体。不具体,且不可测,因而不可控。”
“不同的环境问题,如气候变化、水资源、沙漠化和生物多样性等,之间具有很高的关联性,但是许多全球环境协定及其目标是支离破碎的,结果就是,孤立的环境治理收效甚微。”UNEP早期预警与评估司专家Jaapvan Woerden 表示:“同时,这些支离破碎的国际框架,也给一些国家履行相关义务和提供相关报告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据Jaap介绍,评估发现,绝大多数目标是“梦寐以求或雄心勃勃的”,但缺乏相对具体的目标,而且许多目标缺乏可用于衡量进展的足够的数据支持,这使得评估工作十分困难。“事实上,由于各国会根据各自的导则来收集数据,因此,即使在数据可得的情况下,也很难对不同国家进行比较。”
未来该朝哪些方向努力?
应考虑建立涵盖广泛环境挑战的更清晰、可衡量的目标,开展大量有关研究,填补数据空白,并推动国际标准和框架的发展。
“很明显,协议和公约要想达到其预定目标,国际社会需要在制定协议和公约时,就考虑具体的、可衡量的目标,而且需要从一开始就收集所需数据,并建立相应的数据跟踪系统。”Jaap补充说。
在“里约+20”峰会上,全球聚焦于“我们想要的未来”,凸显千年发展目标的重要性,呼吁建立和发展一套更广泛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大家认为,这套目标应是“行动导向性的,简洁和容易沟通的,数量有限的,梦寐以求的,考虑了不同国家实情并尊重不同国家的优先领域和有关政策,具有全球普适性的。”会议还认识到,必须对远景目标、具体目标和有关指标的进展进行评估,并应在考虑不同国家实情的基础上,实现以科学为基础的信息集成。
Jaap认为,国际社会应考虑建立涵盖广泛环境挑战的更清晰、可衡量的目标,特别是对那些基本没有取得进展的目标,那些对人类生计具有更多不可逆和紧迫影响的目标,以及与可持续发展关联重大的目标。
事实上,在全球目标的设定中,不乏成功案例,千年发展目标就是典范。2000年9月的联合国首脑会议上,189个国家签署《联合国千年宣言》,正式做出承诺。它展示了如何采用特定的、可衡量的目标,来促进各国实施行动并获取相关数据。
联合国2011年文件中曾如此评价:由于最近的努力,我们可以更多地获取用于评估千年发展目标趋势的数据。2003年时,只有4个国家拥有16~21个指标、两个时间节点的数据,而2010年时,已有119个国家至少拥有这两个时间节点的数据。
“可衡量的目标可以鼓励数据的收集和协调,从而提高我们的把控和认知能力。”Jaap说:“必须开展大量有关研究,填补数据空白,才能更准确地跟踪全球环境的状态和趋势。同时,为了避免不同国家数据难以比较的情况,应推动国际标准和框架的发展。联合国目前正在修订环境统计开发框架,它支持对数据库的编译,可以通过专用的信息系统如联合国数据、千年发展目标系统等,使数据收集更简单且实现兼容。”
UNEP报告中强调现在及今后的重点包括:在可能的情况下,推动数据收集和分析的公共标准,增强数据共享能力,加强环境统计的能力建设,利用新技术有效地为决策者和公众提供环境信息支持等。
没有实现的环境目标
气候变化目标进展缓慢
大气中温室气体的浓度持续增加,可能会推动全球气温继续升高。超过《坎昆协议》中设定的比工业革命前期气温高出2℃的水平。
评估显示,如果气温比工业革命前期升高2.5℃的话,每年因气候变化导致的经济损失将达到GDP的1%~2%;而如果升温达到7.4℃,经济损失可能达到全球GDP的11.3%。现在的问题是,有关监测依然存在缺口,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和技术援助远远不够。
室内空气污染持续严重
《约翰内斯堡执行计划》中设立的目标是,发展中国家应为边远地区提供适合的烹饪和取暖能源,特别是降低其对传统能源的依赖。
现实却是,亚洲和非洲一些贫困地区的室内颗粒物污染依然非常严重,如果能改用现代燃料炉灶,将对减少室内烟尘很有帮助,但在贫穷地区缺乏实现的能力。
更多物种濒临灭绝
千年发展目标设定,到2010年,显著降低生物多样性的丧失率。现实却是,全球有更多的物种濒临灭绝。
全球脊椎动物的数量比1970年下降了30%,且依然在持续下降。热带雨林、淡水栖息地和海洋生物的下降持续加速。值得欣慰的是,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国际资金比1992年增长了38%,约为每年31亿美元。
自然栖息地范围持续下降
自1980年以来,一些自然栖息地范围减少达20%甚至更多。《爱知目标》设定:到2020年,栖息地要停止下降,栖息地恶化的趋势要减缓。
最近的研究显示,海洋鱼类和无脊椎动物的分布正以每10年40千米的速度迅速减少,达到历史顶峰。
外来物种入侵数量不断增加
《爱知目标》设定:到2020年,要准确识别外来入侵的物种及其入侵路径,控制或消除优先入侵物种,并建立相应的应对入侵措施。
现实中,每年因外来物种入侵造成的经济损失达1.4万亿美元,有近一半脊椎动物的灭绝与此有关。55%的国家有相关立法,但只有不到20%的国家拥有全面战略和管理计划。更让人担忧的是,人类对此领域存在显著的认识空白,且缺乏有效的数据评估项目的实施效果。
湿地资源持续显著恶化
《拉姆萨尔公约》设定的目标为,推进其名单上所有湿地的保护,尽可能合理使用湿地。
现实极其残酷。20世纪,湿地面积减少了50%,海草栖息地自1970年起减少了20%,红树林自1980年起减少了20%,2/3的大河被大坝和水库分隔得支离破碎。
荒漠化和干旱控制缓慢
由于荒漠化和干旱的影响,旱地的农业生产率继续下降,每年约为4%~10%。净初级生产力(NPP)测算结果显示,大约1/4的陆地在恶化,包括30%的森林、20%的耕地和10%的草场。
生产用地可持续管理目标未实现
《爱知目标》设定:到2020年,农业、水产和森林用地得到可持续管理。现实中,森林和农业用地的可持续管理在增加,其比例却在减少,特别是在发展中国家。现代农业增加了农业产出,却付出了巨大的生态代价。
鱼类资源进一步恶化
近几十年来,海洋鱼类资源过度开发的比例大大增加。而在《约翰内斯堡执行计划》中设定的有关目标为:在2015年之前实现渔业可持续生产,将其维持在能最大程度实现可持续生产的水平。
全球化学品管理等环境目标由于数据缺乏,无法衡量其进展。